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選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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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出門,柳傾玉是為了送衛將軍,所以盛裝打扮過,寬袖長裙,拖著地,在外邊不是很方便。

但於這有些翠意的山野間,卻是一抹亮眼的紅。

趙澤世從馬車上搬下了兩張折疊椅子,對柳傾玉道:“玉兒,先坐下。”

之後他挽起袖子,“我之前也學過一段時間茶藝,讓我試試。”他汲了泉水,凈手過後就開始碾茶。

山間清風習習,趙澤世舉手擡腕間都有著說不出的風采。

“下個月我準備去河州郡。”那是大晉的最北邊,與宋國接壤的城市。

柳傾玉知道他在說什麽,問道:“我父親知道嗎?”趙澤世要做這樣的事情,不可能靠著一個人去完成。

“知道。”他回應道,同時把煮好的茶註入杯中,給柳傾玉遞過去。

柳傾玉捧著茶,笑道:“臣女聽說河州郡女子風流多情,若見著陛下這樣的男子,不得擲果盈車?”她有意淡化要離別的傷感,也不想提起戰爭的殘酷。

她看過很多書,也看過很多關於戰爭的描寫。在史書上,她只看到了那些冰冷的數字,體會不到戰士們拋頭顱灑熱血的熱情。但她仍然明白,戰爭開始之後,所有的一切都會變。

“我出行時,在馬車上掛一木牌,就寫柳趙氏可好?讓天下人都知道,我是你的人。”趙澤世那雙含笑的眼光波瀲灩,側身看著柳傾玉。

柳傾玉搖了搖頭,“陛下何時見我這麽張揚過?”她仿若深思熟慮一般,想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:“倒不如,陛下身上佩一件我的小物,只要我知道。”說到最後,她的聲音越發輕了起來。

趙澤世仔仔細細看著她,聲音暗啞,“好。”

他看著柳傾玉從手指上取下一枚紅玉髓的戒指來,然後她把這枚戒指放在他的掌心。

趙澤世把這枚戒指戴在了小指上,鮮紅的玉色與他手指冷白的膚色行成對照,是一種奪目的好看。

柳傾玉看著他的手指,覺得有些人大約生來就是天潢貴胄,她沒見過哪個男子佩戴女子的飾品還這麽貴氣的。

這日回府,她的心裏就有了一個念頭,她想去河州郡。

她知道趙澤世去河州郡是做什麽的,若她待在洛都,怕是又要一年半載見不到他。壓抑了好久的感情在今日一並迸發出來,她不想忍著。

柳傾玉覺得她想清楚了。

所以,現在她出現在了雲浮閣,在等著趙澤世。

去河州郡這樣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人能拿了主意的,她必須要有趙澤世的支持。

進入雲浮閣,斷鴻把他帶入裏邊一間屋子。桌面上擺著寫滿了字的紙,還有與各方的通信,以及各種卷宗。

柳傾玉往桌上掃了一眼就趕緊將視線挪開,“怎麽帶我來這裏?”很明顯,這裏邊放著的東西都很重要。

“雲浮閣裏沒有柳姑娘不能進的地方。”主子特意這麽吩咐他,他自然要照著主子的意思去做,“柳姑娘需要什麽,叫我就好。”

柳傾玉應好,她明白這該是趙澤世交待過的,便在屋裏坐下,在桌上鋪了張白紙,作起畫來。

筆墨浸染在紙上,草草出現了一個輪廓。

此時門被推開,來人道:“找我什麽事?”他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愉快,不是因為別的,只要看到眼前的女子,他面上的笑容就散不開。

柳傾玉轉頭看向門口,她知道趙澤世如今很忙,來雲浮閣也是碰碰運氣,不想他來的那麽快。

她把筆擱下,“我想去河州郡。”

趙澤世走到她身邊,“你要去河州郡,讓我想想。”他在桌上坐下,低頭間看見那張鋪開的紙,看見畫上那人的輪廓,又用心看了幾眼,“這是我?”他不確定道。

那畫上的人還未畫五官,只看到那人靠在墻角,頭頂的樹枝遮擋著風雨,衣服滿是汙泥,或許是血漬,墨色的痕跡,他猜不出。

“是。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。”柳傾玉現在回想起來,仍然為那日趙澤世的那雙眼睛而驚艷。

她笑了笑,“陛下,那日我救你,至少有三成的原因是被你的美色迷了心。”直到現在,她也覺得趙澤世那雙眸子招人的很,讓她輕易陷入其中。

趙澤世低頭看著她,“才三成?我以為,憑著我這副模樣,至少也得七成。”

“自然是有七成的可能,陛下不如再大膽些,其實十成也是可能的。”只是,那就肯定不是她了。

她從小受的教育,讓她把救人放在第一位,當時即便不是趙澤世,是其他任何人,她同樣會帶回去。

“但我只要你。”

他把柳傾玉手下的畫折起來,“玉兒為我做的丹青,我收著了。”

柳傾玉眼神疑惑,這大晉的皇帝這麽節儉嗎?這畫起碼讓她畫完呀,就這連五官都沒有的,還收起來了。

她往上看了一眼,一枚平安符闖進了她眼中。是她在廣化寺送他的那枚,他還佩著,柳傾玉有幾分心虛了。

“陛下,這平安符您還戴著呢?”柳傾玉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,看著趙澤世。

趙澤世手指在那平安符上摸了摸,“嗯。”面色冷靜,絲毫看不出感情來。

但問題是,若趙澤世真如他表現的這麽不在意,哪裏會一直佩著平安符。如今他是大晉的皇帝,若不是他允許,又有誰敢給當今陛下做決定。

“我再去求一枚吧,這一枚舊了。”柳傾玉特別想吧這枚平安符換回來,她覺得當時她就是犯蠢,才會把那麽做。

趙澤世點頭。

柳傾玉心中正高興著,就聽趙澤世繼續說道:“這一枚平安符意義非凡,到時候我得好好收起來。”

所以,她是換不回這枚平安符了唄。

她不情願地應了一聲,不再說話。

趙澤世也安靜了一會兒,起身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了,似在思考什麽。

“玉兒,河州郡到時就是前線,會有危險。”他直言道。

他知道柳傾玉還在等他的答覆。多帶一個人去河州郡並不難,可他怕她遇著危險。

“你會保護好我,對嗎?”

趙澤世下意識點了點頭。

“既然如此,我要去。”柳傾玉堅定說道。

她知道自己不是一時興起,對趙澤世,她在一年前就有好感,直到如今,兩人的關系才近了一步。她想把握住,就算最後不成,她也有一段美好的時光。

趙澤世不好無視她的意願,替她決定,只道:“你再考慮考慮,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。”

“目前我的決定就是這樣,若是我想法變了,再與你說。”柳傾玉知道趙澤世是在為自己考慮,所以她說話也留了活口。

回家之後的柳傾玉並沒有再考慮,而是直接與父母說了她要去河州郡一事,接下來要做的,就是說通父母。

“不許去。”柳相態度堅決,他知道女兒只有待在洛都才是最安全的。

柳傾玉道:“女兒已經與陛下說好了。”

柳相更加生氣了,他知道他這個女兒雖然看起來乖,但主意卻大的很。眼下聽著,她不是來與他們兩個老人商量,倒像是做好了決定來通知一聲一樣。

“你留下,陛下那邊為父自會去說。”他不願讓柳傾玉去河州郡,若是往常也就罷了,如今他明明知道河州郡要發生什麽,哪裏能放任女兒隨心所欲。

“陛下都與我說了。”她坦白道:“關於河州郡的事情。”

這是她的選擇。

女兒的眼神堅定,讓柳相明白他很難改變她的看法。也罷,當今陛下雄才大略,讓女兒跟著出去見見也沒什麽不好的。

這個月,柳傾玉除了準備去河州郡要帶的東西,沒怎麽出過門。

陛下要去河州郡如今還未公諸於眾,她自然也得保密。

晚上,柳傾玉門的門被敲響。

柳傾玉沒多想,道:“進來。”

外邊趙澤世低沈的嗓音中混著笑,“就不進去了,你來窗邊,我和你說。”

柳傾玉聽到趙澤世那不明顯的笑意,耳根紅了起來。她沒想到是趙澤世。

她走到窗邊,把窗戶推開,背靠著墻。

“什麽事?”她問道。

趙澤世看著她的背影,道:“明日寅時出發,我來接你。”他是要避人耳目的,所以安排了一支商隊,準備混在商隊裏走。

“好。”

“到時你換上這套衣服,行事方便些。”他把懷中一套衣衫從窗下遞了進去。商人的服制與官員子女的服制不同,商人只可著布衣,而柳傾玉的衣服大多是綾羅綢緞,若是不換,就太紮眼了。

柳傾玉轉過身,把那套衣服接過來。

接過來那件衣服時,她手指觸到了趙澤世的指尖,就這一下,她抱著衣服把手縮了回來。

他的指尖很熱,與她想象的很不一樣,她看著他的手,總覺得他很冷。

“陛下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她低下頭,小聲催促道。

趙澤世道:“好,你休息。”他的聲音聽起來冷淡自持,但若去看他的臉,便會發現,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帝王,臉側微微發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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